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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劍下天山》TXT全文免費閱讀 無廣告純凈小說站

2024-10-19 14:14:31 作者:梁羽生
  • 七劍下天山 七劍下天山

    本書以清朝初期吳三桂叛清、平定回疆等歷史事件為背景,描述了身居天山的三位武林宗師晦明禪師、卓一航、白發(fā)魔女的徒弟以及中原其他俠客的英雄事跡。與楊云驄生有一女的納蘭明慧迫于父命,改嫁宗室將領多鐸。出閣前夕,楊云驄冒險來會,勸明慧與他私奔,明慧不肯從,楊奪女(后改名為易蘭珠)而去。但不幸在與強敵搏斗中受了致命傷,臨終時將其女托與少年俠士凌未風送上天山學武。

    梁羽生 狀態(tài):已完結 類型:武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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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劍下天山》 章節(jié)介紹

小說《七劍下天山》是目前備受學生族喜聞樂見的作品,這也使得作者梁羽生一夜爆紅,大紅大紫。《七劍下天山》第6章摘要:第6章第五章難受溫柔豈為新知忘舊好第五章難受溫柔豈為新知忘舊好驚心惡斗喜從古窟得真經正在此極端緊張之際,凌未風雙足勾著峭壁的石.........

《七劍下天山》 第7章 在線試讀

第6章 第五章 難受溫柔 豈為新知忘舊好

第五章 難受溫柔 豈為新知忘舊好 驚心惡斗 喜從古窟得真經

正在此極端緊張之際,凌未風雙足勾著峭壁的石筍,用力一翻,身子倒掛,伸手一把抓著楚昭南頸項,像捉小雞一樣,將他提出水面,楚昭南雖有寶劍在手,但剛才給百丈瀑布沖擊而下,早已乏力,更兼半截身子浸在水中,更是無從抵擋。凌未風一把抓起,劈手就奪了他的寶劍,雙手叉著他的喉嚨,楚昭南嘶啞叫了一聲,斷斷續(xù)續(xù)說道:“我給你‘舍利子’!”

凌未風看了他一眼,雙手松開道:“拿來吧?!背涯咸统鰸皲蹁醯奶聪愫凶?,凌未風伸手接過,楚昭南面色十分難看,這還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認輸。

凌未風正待拉他同上懸崖,驀然間,只聽得“蓬”的一聲,一道藍火竟在身邊炸裂開來,凌未風半身懸空,掛在懸崖之上,根本無從躲避,肩背給火焰灼得滾熱,面上也著了幾點火星,他急忙一手按著石壁,將身子在石壁下一滾,火焰雖告熄滅,但仍是感到疼痛。楚昭南趁勢翻轉身來,仰望著凌未風,凌未風睜目大喝一聲,將搶來的游龍劍拔在手中,楚昭南不敢再上,這時只聽得懸崖上嘈成一片,呼喝聲和兵刃碰磕聲交雜傳來。

這枝蛇焰箭是和楚昭南同來的衛(wèi)士之一郝大綬放的。和楚昭南同來的兩個人,點穴名家古元亮已為凌未風點成殘廢;郝大綬卻雜在眾人之中,一同跑出窟外。他見凌未風和楚昭南同墮崖下,竟取出歹毒暗器蛇焰箭向下面射去,蛇焰箭發(fā)時有一道藍火,見物即燃,不能用手接,也不能用兵器碰磕,只能避開,他這一箭是立心想將凌未風射死,縱使楚昭南也誤傷在內,也在所不惜。

韓志邦和劉郁芳見他如此歹毒,勃然大怒,韓志邦一擺八卦紫金刀首先沖上,才打了數(shù)招,劉郁芳就脫手飛出獨門暗器錦云兜,將他抓傷,郝大綬手中兵刃,也給韓志邦打落,他浴血拼命沖出,才跑了幾步,就給兩個喇嘛迎面截著,一左一右,大喝一聲,雙雙撲進,一個矮身,各扯著他的一條腿,似蕩秋千似地將他蕩了起來,蕩了幾蕩,又是一聲巨喝,將他拋落懸崖。

楚昭南正在惶急,忽見半空中掉下一個人來,心中大喜,也不管是敵是友,伸手一把接著,向水面一拋,乘著尸體浮沉之際,提一口氣,用足內勁,向江中躍去,單足一點尸體,又是拼命一躍,竟給他躍到離凌未風十余丈遠的另一處河崖,他手足并用,似猿猴般的爬上了峭壁,一溜煙地逃了。韓志邦連發(fā)了幾粒鐵蓮子,都因距離太遠,沒有打著。

楚昭南臨危逃脫,韓志邦恨極罵道:“又便宜了這奸賊!”劉郁芳道:“不必理他,先看看凌未風吧,今晚可累了他了!”韓志邦默然不語,走近崖邊,只見浪濤拍岸,峭壁上有一個黑影在慢慢移動。韓志邦將夜行人隨身攜帶的千里火打開,劉郁芳在火光中看見凌未風爬行而上,顯得很是艱難,大吃一驚,顫聲叫道:“他受了傷了,照他平日的功夫,絕不會這個樣子!”她解下“錦云兜”輕輕地拋下去,“錦云兜”是數(shù)丈長的鋼繩,尖端裝著倒須鋼網,作暗器用時可以抓人,而現(xiàn)在卻恰好是救人的工具,凌未風已爬上一半,劉郁芳雙足鉤著崖邊,探下身子,將鋼繩輕輕一擺,恰好觸著了凌未風的手指。凌未風伸手握著。劉郁芳叫聲“小心”!用力一蕩,鋼繩抖得筆直,將凌未風平空拋了起來,凌未風像蕩秋千似的,握著鋼繩,越蕩越高,劉郁芳一縮身軀,將鋼繩一卷,把凌未風輕輕放在地上,自己也站了起來。幾個喇嘛齊聲贊道:“真好臂力?!彼麄儾恢獎⒂舴际沟哪耸乔蓜?。

劉郁芳顧不得回答,扶著凌未風細看,只見他肩背已給燒得殘破,肌肉灼得淤紅,凌未風轉過面來,喇嘛們齊聲驚叫,他的面本來就有兩道刀痕,現(xiàn)在加上硫磺火燒得又黑又腫,更顯得十分可怕。凌未風笑道:“我本來就難看了,更丑怪一點算不了什么。”劉郁芳道:“你覺得怎樣?”凌未風硬挺著道:“不過燒破了點皮肉,沒有什么。”他隨說隨把檀香盒子掏了出來,遞給一個喇嘛,微笑說道:“打了半夜,還幸把你們的‘舍利子’奪了回來!”喇嘛們齊齊拜謝。為首的喇嘛很是小心,將檀香盒子打了開來,只見里面有幾粒珍珠般的東西,吐出光芒。喇嘛細看一番,忽然大驚失色,顫聲叫道:“‘舍利子’給他們掉換了!”凌未風也吃了一驚,問道:“怎么?這不是‘舍利子’?”喇嘛道:“這是珍珠,‘舍利子’沒有這樣透明光亮!”

原來張?zhí)烀伤毓ば挠?,他在吳三桂將禮物交給喇嘛們時,見過“舍利子”的模樣,他就偷偷造了一個同樣大小的檀香盒子,里面放上珍珠。他本來是準備在路上萬一有人劫奪時,可以拿來頂包。當晚他聽楚昭南一說,也起了背叛吳三桂之心,因此他在楚昭南危急時,先劫了喇嘛的“舍利子”,準備拿去獻給皇上邀功。后來他被凌未風迫得無路可走時,又巧使“金蟬脫殼”之計,將假的“舍利子”拋給楚昭南,轉移了凌未風的目標。

凌未風當下做聲不得,狠狠說道:“再碰到這賊子,我定要剝他的皮!”他又向喇嘛們致歉。喇嘛們很不好意思,再三拜謝,說道:“雖然奪回的是假‘舍利子’,但凌檀越卻舍了性命,為我們盡力,此恩此德,永世不忘!”他們見凌未風傷重,又急于要回藏報告,不愿再擾凌未風,齊齊告辭,趁著拂曉趕路。

劉郁芳和韓志邦扶著凌未風走回石窟,一進了洞,凌未風就“哎喲”一聲,坐在地上。劉郁芳急忙過去,扶著他道:“怎么啦?”凌未風道:“你把我的行囊拿來!”他在行囊中取出兩粒碧綠色的丹丸,一口咽下,說道:“沒事啦,那小子的蛇焰箭是硫磺火,火毒攻心,有點難受,這丹丸是天山雪蓮配成,正好可解火毒?!眲⒂舴歼€不放心,見他面上燒起許多火泡,又將自己隨身攜帶的治外傷的藥膏給他涂抹。凌未風扭轉了頭,似乎很不愿意。劉郁芳以為他避嫌,笑道:“我們江湖人物,不講這套?”她一手將凌未風按著,柔聲說道:“不許動,病人應該聽話,你不聽話我可生氣啦!”

凌未風閉著眼睛,讓她涂抹。忽然間劉郁芳雙手顫抖,一瓶藥膏,卜地跌落地上,韓志邦道:“你累啦?我替你搽吧!”凌未風翻轉身子,將頭枕在臂上,說道:“我都說不用理它了?!眲⒂舴寄徊徽Z,凝坐如石像,眼睛如定珠,緊緊盯著凌未風的面孔,良久良久,突然說道:“你以前一定不是這個樣子!”

凌未風笑道:“自然不是,我受了刀傷,又受了火燒,本來是丑陋了?!眲⒂舴紦u搖頭道:“不對!這回我可看得非常仔細,你以前一定長得很俊,而且還像我的一位杭州友人!”韓志邦冷冷地哼了一聲。凌未風一陣狂笑,說道:“我根本沒有到過杭州!”這笑聲原就是掩飾他內心的窘迫。劉郁芳將信將疑,忽然發(fā)覺韓志邦也緊緊地盯著她,神情不悅。她霍然醒起,如果凌未風不是那人,自己談論一個男人的美丑,可真失掉總舵主的身份,也給韓志邦看輕了。她面上一陣熱,也干笑道:“我是奇怪你的武功這樣高強,怎會面上帶有刀痕?”她倉促之間,擠出話來,竟沒想到搭不上原先的話題,韓志邦又是冷冷地哼了一聲。

凌未風答道:“這刀痕是我剛到回疆的時候,碰上楊云驄大俠的一個仇人,他見我?guī)е粋€女孩子,隨手就給我一刀,要不是有人搭救,幾乎給他毀了!”劉郁芳聽得十分奇怪,問道:“楊大俠的仇人和你有什么關系?你又為什么帶一個女孩子遠遠跑去回疆?那個女孩子有多大了?”凌未風一說之后,自知失言,忙道:“這些事情,將來我再對你說。那個女孩子只有兩歲?!表n志邦接口說道:“只有兩歲,劉舵主,你……你可沒有什么話說了!”他本來想說“你可放心了”的,一到口邊,可想起不能這樣沖犯劉郁芳,這才臨時改了。饒是這樣,劉郁芳還是白了他一眼,她很不開心,也很奇怪韓志邦的神態(tài)似乎有點失常。

第二日,凌未風的傷勢,果然好了許多,已經可以走動了。劉郁芳還是殷勤地看護著他。韓志邦卻終日寡言寡笑。第三日早晨,劉郁芳一覺醒來,竟然不見了韓志邦的蹤跡,只見塵土上有人用手指寫著幾行歪歪斜斜的大字。

那幾行歪歪斜斜的大字寫道:“咱是一個粗人,不懂規(guī)矩;雖屬舊交,不如新知;天地會之事,有吾姐主持與凌英雄相助,大有可為,成功可期。從此告辭,盼望珍重?!碧ь^一行寫著:“拜上劉總舵主”;下面署名“粗人韓志邦”。劉郁芳看了,黯然不語。凌未風道:“他倒是個豪爽的漢子,只是誤會太多了。我這個‘新知’本就無心疏間‘舊交’”。劉郁芳嘆了一口氣道:“他的心眼兒也太小了,我擔心他一個人亂闖,難保不出岔子。”只是不知他走向何方,凌未風又是傷勢初愈,更是無法尋找。

再說韓志邦那日受了劉郁芳白眼,愈想愈不是味兒。當晚翻來覆去,整夜無眠,想:自己一個“粗人”,武藝與凌未風又是相去甚遠,如何配得上她。他心中本來憤憤不平,埋怨劉郁芳剛交上一個“新朋友”,就把多年的“老朋友”冷淡;這樣一想,反覺平靜下來。他心中暗道:何必在他們中間,做一個攔路石頭,于是不待天明,披衣便起,看著他們睡得正酣,暗暗嘆了口氣,背好行囊,掛好兵器,獨個兒走出窟外。

韓志邦迷迷茫茫,也不知該走向何方,他信步所之,在山崗上漫無目的亂跑,這時晨露未干,曉風拂面。行走間,忽聽得呦呦鹿鳴,遠遠望去,只見一頭梅花小鹿,在山溪旁邊飲水。飲了一會,又咩咩亂叫。韓志邦心想:這頭小鹿,孤零零的在這里飲水,一定是失了母親的離群小鹿,真是可憐。他胡思亂想,慢慢地走過去,自言自語地說道:“小鹿,小鹿,我也是個沒有朋友的人,你不賺棄,我和你做個朋友吧?!?/p>

胡思亂想間,忽聽得一聲獸吼,在樹林草莽之中,跑出了一只金錢大豹,一聲狂吼,騰空竄起,向那頭小鹿撲去,韓志邦大怒,罵道:“小鹿這樣可憐,你還去欺負它!”他也一躍數(shù)丈,一連發(fā)出幾支袖箭,箭箭射中,只是距離過遠,那豹子皮肉又厚,雖然痛得狂嗥怒吼,卻并未跌倒,那小鹿被它咬中后腿,也痛得狂奔,那金錢豹身上帶箭,仍然不舍,緊緊追去。韓志邦突然一腔怒氣,好像要向豹子發(fā)泄一樣,也施展輕功,追在豹子之后。

追了一回,那小鹿似乎急不擇路,竟竄進了一座小小的石窟。那豹子也追將入去,韓志邦趕在后面,距離已近,又是一支袖箭,射入金錢豹的肛門,那豹子大叫一聲,仆在地上,尚未爬起,已給韓志邦夾頸捉著,用力一拗,把豹子頸項拗斷,快意之極,說道:“看你還欺負小鹿!”他將豹子一把拋進洞內,緩步進去,只聽得里面小鹿叫聲很是慘厲,他心中一動,忽聽得里面人聲喝道:“是誰?”他定睛一看,只見一個人將小鹿按著,正在用刀子鋸梅花鹿的鹿茸,這人一見韓志邦入來,驀地跳起。脫手就是一口飛刀,向他擲去,韓志邦閃身避過,睜眼看時,只見這人正是張?zhí)烀桑≡瓉韽執(zhí)烀赡侨战o凌未風一劍擲中,流血很多,因此躲到這個洞中養(yǎng)傷。

韓志邦見是張?zhí)烀桑肫鹚暮荻?,那日幾乎將凌未風弄死,勃然大怒,紫金刀驟的出手,分心便刺。張?zhí)烀伤⒌奶皟刹剑埣y鞭也發(fā)出招來,韓志邦掄刀猛砍,張?zhí)烀砷L鞭一抖,韓志邦斫在鞭上,給他用力一彈,紫金刀竟給彈了回去。韓志邦越發(fā)大怒,躍縱如風,一口刀滾滾而上,張?zhí)烀缮碜訁s似轉動不靈,只辨得招架。韓志邦看看得手,猛然間張?zhí)烀纱蠛纫宦?,身子往后一坐,韓志邦的紫金刀被長鞭纏著,給他往后一拖,紫金刀竟脫手飛去。張?zhí)烀筛环潘?,疾的又是一鞭,打中韓志邦胸部。韓志邦撲在地上,滾了數(shù)滾,寂然不動。

張?zhí)烀尚闹写笙?,挪步上前,還想補他一鞭,正走近韓志邦身邊,猛然間,韓志邦在地上大喝一聲,鐵蓮子冰雹般地打出,張?zhí)烀赦Р患胺?,頭面兩肩給狠狠打中幾顆。張?zhí)烀赏砸惶鲇X腳下好像踩了棉花一樣,軟弱無力。給凌未風劍傷的創(chuàng)口,又汩汩流出血來!

韓志邦在地上一躍而起,忽見張?zhí)烀勺诘厣希L鞭放在一旁,十分驚異,他粗中有細,揚手又是幾粒鐵蓮子,張?zhí)烀膳械溃骸澳氵@人倒會使詐!”

這回他有了防備,雙手上下一抄,把鐵蓮子接在手中,反打出去。韓志邦騰挪閃避,無奈張?zhí)烀纱虻帽人呙鳎冶圻€是中了一粒。

韓志邦中了暗器,反而哈哈大笑。原來他剛才挨了一鞭,很是疼痛,現(xiàn)在給鐵蓮子打中,卻只似自己以前在田間操作,和孩子們嘻戲時,給頑童用小石子擲中一樣,一點也不痛。他知道張?zhí)烀蓺饬σ呀撸v身一跳,猛撲在張?zhí)烀缮砩希斨目?,用力擊了幾拳。張?zhí)烀呻p掌也拍中韓志邦腰脅,兩人扭作一團。

論武功,張?zhí)烀蓛H比楚昭南略遜一籌,自然要比韓志邦高許多,無奈他受了凌未風的重創(chuàng),傷口復裂,竟擋不住韓志邦水牛般的氣力,扭打片刻,便給韓志邦按在地上。他狂嗥一聲,張口便咬,韓志邦肩頭給他重重咬了一口,痛得叫出聲來。張?zhí)烀山鑴莩槌鲇沂?,閃電般地拿著了韓志邦右手手腕,用力一扭,用擒拿手法,將韓志邦手掌屈了過來,韓志邦痛得要命,左手也放松了,張?zhí)烀蓹C靈之極,左手又閃電般地捏著了韓志邦的脈門。韓志邦兩手不能用力,身子打橫撲在張?zhí)烀缮砩希挂е藦執(zhí)烀傻暮韲?,張?zhí)烀缮炜谝r,卻只咬著他的肩頭。韓志邦咬了幾口,只覺血腥味直沖入喉嚨,惡心欲嘔。

韓志邦哇的一聲把口中鮮血吐了出來,睜眼看時,只見張?zhí)烀珊韲狄蚜验_一個大洞,鮮血像噴泉一樣涌出,只是他的兩只手還緊緊攬著自己。韓志邦饒是身經百戰(zhàn),也不禁害怕起來,他用力一掙,分開張?zhí)烀傻碾p手,站了起來,這時只覺四肢酸軟,他行開幾步,支撐不住,索性也躺在地上,掩著面孔,閉目養(yǎng)神。

剛才給豹子咬傷的那頭小鹿,好像知道韓志邦是它的朋友似的,慢慢地挨將近來。韓志邦在昏迷中只覺小鹿在自己的胸口輕輕摩擦,悠悠醒轉。他也輕輕地用手撫摸著小鹿,喃喃說道:“豹子死了,惡人也死了,小鹿,小鹿,不用害怕了!”說話之間,忽然又覺有甜甜膩膩的液體滴進自己的口里,一直滑下喉嚨,片刻之后,丹田似有一陣暖氣升起,人也清爽了許多。那液體正是鹿血,它給豹子咬傷,又給張?zhí)烀傻秱?,流血一直未止,鹿血是補氣補血的珍品,韓志邦用力過度,又受了重傷,幸得鹿血給他稍稍回復了精神和體力。

韓志邦蘇醒過來,只見地上一灘灘的鮮血,血泊中浮著一只小小的盒子,他猛然醒起,精神一振,急忙在血泊中把盒子掏了起來,用衣襟抹凈,打開一看,只見里面放著幾粒珍珠似的東西,但卻不如珍珠透明,而是灰褐色的,盒子周圍刻有一些古古怪怪的文字,那是梵文,韓志邦雖然不識,但看樣子,他已醒悟到這一定是舍利子,心中大喜,急忙把盒子蓋上,收進行囊。

只是這么輕輕移動,韓志邦眼前又是金星亂冒,這才知道自己畢竟是用力過度,不能再行走了。他摸摸身邊的小鹿,小鹿也沒有了氣息,敢情也是死了。猛然間他覺得非常寂寞,好像自己從來沒有過親人也沒有過朋友一樣,心中空蕩蕩的什么也沒有,迷迷糊糊間,他躺在地上陷入了熟睡之中。

也不知睡了多少時候,一覺醒來,只見陽光從洞外透入,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上午了。他站了起來,仍然覺得軟軟的,肚子也餓得發(fā)慌,只是精神卻比昨天好了許多。他想,現(xiàn)在走出去,自己體力還是不支,若碰到敵人,那更無從抵御,看來只好在這石窟中歇息幾天再說,可是糧食哪里找呢?袋中只有一些干糧,頂不了什么用,自己又不忍食小鹿的肉,正著急間,忽然眼光一瞥,拍掌笑道:“怎的把這只豹子忘了?”昨天那只大豹,給自己拗斷頸骨,丟進窟中,現(xiàn)在不正就在身旁?韓志邦把豹子拖進石窟深處,在行囊中取出火石,把窟中的一些朽木,聚集了來,燒起了一堆旺火,用紫金刀割下豹肉,就在火上燒熟來吃。

火光熊熊,把石窟照得通明,韓志邦抬頭四看,忽見石壁上畫著許多人像,那些人像各有各的姿勢,十分古怪。

韓志邦定睛看時,只見有的人像低眉合十;有的人像摩拳擦掌;有的人像作勢欲撲,如虎如獅;有的人像作勢擒拿,如猿如鷹,還有手里拿著刀劍作劈刺之狀的。各種姿態(tài),千奇百怪。但因年深日遠,有的畫像已模糊不清,有的圖像更剝落殆盡,只余下一點點的痕跡。韓志邦閑得無聊,索性沿著石壁,細細一數(shù),其中清晰可辨的有三十六幅,模糊不清和已經剝落的卻有七十二幅之多。在清晰可辨的三十六幅之中,有六幅是打坐之像,其中三幅的姿態(tài),都是盤膝垂手,正面而坐,好像完全一樣,另外三幅,則稍稍改了一些,有一幅是側面打坐的,有一幅是合掌胸前的,有一幅是欠身欲起的。

韓志邦飽餐豹肉之后,氣力稍增,反正無事,就試照著壁上畫像的姿勢練習。前面六幅,他看得莫名其妙,懶得去理,只揀那些自己看得懂的來學,起先是練幾個掌法,說也奇怪,照樣打了一遍之后,竟然氣血流通,身心舒適,精神長了許多。他越練越高興,反正自己尚未完全復原,就索性在洞中多留幾日,將三十幅畫著運掌、使刀、擊劍的各種姿勢,練了又練,不過三天,已經滾瓜爛熟。

第四天早晨,豹肉已經吃完,窟中的朽木也已燒盡,他試著練練力氣,只覺已完全恢復,心中大喜,收起行囊,便待出洞,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聲和腳步聲,好像向石窟行來,連忙閃身躲在一尊佛像之后。

來人行到洞口,韓志邦聽得一個聲音說道:“咦,怎的好像有尸臭味道!”韓志邦這才想起張?zhí)烀傻氖w還沒有掩埋,自己在石窟住了幾天,鼻子已經習慣,窟中又冷,并未覺得怎樣。來人是外面走進,自然一嗅就覺得刺鼻。

過了片刻,有兩個人走進洞內,手中燃著火把,照見了張?zhí)烀傻氖w,嘩然驚呼。其中一人指著張?zhí)烀傻能姽俜椪f道:“這人莫非就是楚昭南所說的,吳三桂手下的軍官,據他說這人武功很高,恐怕是給凌未風害死的!”韓志邦暗暗哼了一聲,心想:“你們就只知道有個凌未風!”

這時這兩個人反顯得有點害怕了,你推我我推你的不敢搜索。有一個人說:“別的人還好,只怕凌未風躲在里面!”韓志邦心中有氣,大吼一聲,跳了出來,叫道:“不是凌未風也收拾得你們!”兩人嚇了一跳,將火把向韓志邦一擲,韓志邦閃身避過,雙掌一錯,撲上前去。

這兩人乃是禁衛(wèi)軍教頭,那日楚昭南給打得大敗之后,急忙跑回去找禁衛(wèi)軍的副總領張承斌,叫他派得力手下,分頭追蹤。云崗附近更是特別留意。這兩個教頭,恰巧和韓志邦撞個正著。

韓志邦撲了上去,這兩個教頭已看清楚韓志邦面上并無刀痕,知道不是凌未風了,勇氣倍增,馬上迎擊。

韓志邦以一敵二,大喝一聲,雙掌驟發(fā),穿胸直進。敵人倏地左右一分,一個雙拳緊握,打出三十六路長拳,拳風颼颼,直搗面門;一人雙掌如刀,招熟勢急,打的是西藏天龍掌法。一拳一掌,奇正相生,十分凌厲,打了片刻,韓志邦竟給迫到石窟一隅。

韓志邦曾為天地會總舵主,武功自非泛泛,無奈敵人也是高手,而且是左右夾擊,拳掌并用,配合得十分緊密。韓志邦攻不進去,漸漸給迫得只有退守的份兒。

打到分際,左面敵人一拳向韓志邦面門搗出,韓成邦右掌上抬,正想橫截來勢,右面敵人已欺身搶進,左手猛撥韓志邦右掌,右手也橫掌上擊,向韓志邦左臂猛襲,兩人來勢都極兇猛。韓志邦危急之間,驀然不自覺地使出在石壁上畫的掌法,不退反進,右腿上步,身形一斜,腳跟一轉,右掌隨著身形半轉之勢,將左面敵人的拳頭一把擄著,向懷中一拖,“順手牽羊”,將敵人橫拽過來,大喝一聲:“起”!將敵人橫舉起來,一個旋風急舞,飛擲出去,正好撞著另一敵人,那人大叫一聲,向后便倒,而給韓志邦擲出去的敵人,余勢未衰,仍似箭般射出,頭顱碰著一尊佛像,登時腦漿迸裂,流了遍地,佛像也給撞得搖搖欲倒!

韓志邦一招得手,更不放松,雙足一頓,身隨掌走,迅若狂飆,那仆倒的敵人剛從地上爬起,給韓志邦一掌打個正著,再度跌倒,還沒喊得出聲,就已了結。

韓志邦使出新學掌法,居然三招兩式,就打敗強敵,大喜若狂。他見佛像搖搖欲倒,急忙搶過去扶住,忽地眼睛一亮,瞥見佛像下有一本殘舊的小書,他輕輕拿了起來,吹去書上的塵埃,揭開一看,只見里面的文字,奇形怪狀,和裝舍利子的盒子內所刻字體一樣,他一個也認不得。揭到最后,才看到兩行漢字,這兩行字是:“達摩易筋經,留贈有緣者?!钡紫掠袔仔行∽肿⒌溃骸耙话倭惆耸剑绞揭娚衿妫艌D六座像,第一扎根基。”最后一行小字,是“后學無住謹識,唐貞元五年九月?!表n志邦看了,仍是莫名其妙,但見此書古雅可愛,也就隨手塞在行囊中。直到許多年后,他才知道,達摩禪師是南北朝梁武帝時,自印來華的高僧,也是“禪宗”的創(chuàng)立者,“易筋”“洗髓”二經是達摩禪師武功的精華,壁上的一百零八個畫像,就是武學中著名的“達摩一百零八式”真本。可惜韓志邦只學了三十個式子,而最重要的,扎根基的前六個坐式,他卻根本不學,以致雖有奇遇,后來還是吃了大虧,這是后話(作者按:據近代史學家考證,“易筋”、“洗髓”二經乃是明代文人假冒達摩名義的偽作。但小說是無須考證得那樣嚴謹?shù)?。讀者諸君,當“小說家言”看可也)。

韓志邦緩步走出石窟,只見陽光遍地,山谷之間,群花競艷,韓志邦躲在石窟之中幾日,不見陽光。這時在藍天白云之下,山花野草之中,心境大為開朗,幾日來的憂郁,像淡淡的輕煙,在白云間消散了。他沿途縱目,瀏覽山景,忽見斷崖峭壁之上,隔不了多遠,就有人用刀刻著一枝箭頭,還有一些古古怪怪的暗號。

韓志邦正驚詫間,忽聽得山崗上傳來叱咤之聲,并有塵土砂石飛濺而下。韓志邦情知上面必是有人拼斗,好奇心起,攀著山藤,上去探望。上到上面,只見有四個黑衣衛(wèi)士,圍著三個喇嘛,打得正酣。韓志邦見了,又是一詫,這三個喇嘛中,有一個正是以前和張?zhí)烀赏?,護送舍利子的人。

韓志邦看了半晌,只見那四個衛(wèi)士越打越兇,打得三個喇嘛,只有招架之功,竟無還刀之力,他忍耐不住,虎吼一聲,拔刀而出。那個認得的喇嘛大喜,叫了一聲,韓志邦正待招呼,只見兩個衛(wèi)士,已脫出戰(zhàn)圍,攔截自己,陰惻惻地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韓總舵主!”兩人一使判官筆,一使鋸齒刀,一照面就下毒招,筆點穴道,刀掛兩肩。

韓志邦本想用新學來的運刀擊劍之法對付他們。但一轉念間,仍是使出自己本門的八卦紫金刀法。他是想試試本門的刀法和新學的技藝,差別如何,才使出新學的招數(shù)。

八卦紫金刀連環(huán)六十四式,是明代武師單思南所創(chuàng)的刀法之一(另一為鉤鐮刀),一使開來,星流電掣,上下翻飛,也端的厲害。只是那兩人的兵器,都是罕見的外門兵刃。尤其那使判官筆的,一身小巧功夫,專門尋瑕抵隙,探尋穴道。若只是以一對一,韓志邦的本身功夫還盡可對付得了,而今是以一敵二,饒是韓志邦用盡功夫,也只是堪堪打個平手。

打了半個時辰,韓志邦已感吃力,偷眼看那三個喇嘛,雖然減了壓力,也不過是剛剛抵御得住。他心中煩躁,趁那使鋸齒刀的一刀向自己劈來時,側身一閃,猛的身隨刀走,紫金刀揚空一閃,在使判官筆的面門上晃了一晃,那使判官筆的以為他使的是“橫斬”招數(shù),雙肩一縱,正待抽筆進招,不料韓志邦刀法十分奇特,刀光一閃之間,刀尖一崩,竟然穿筆上挑,把那人的肩頭戳了一個大洞。

韓志邦更不轉身,聽得背后風聲,一個盤龍繞步,反手就是一刀,那使鋸齒刀的一刀砍空,給韓志邦反手擊個正著,鋸齒刀嗆啷一聲,掉在地上。韓志邦這才轉過身來,紫金刀用力劈下,將那人劈成兩片。使判官筆的忍痛縱起,沒命奔逃,韓志邦也不理他,徑自提刀,加入戰(zhàn)團,去援助那三個喇嘛。

那另外兩個穿著禁衛(wèi)軍服飾的軍官,和喇嘛打得正酣。韓志邦驟地闖了進來,手起一刀,分心刺進,手法迅速之極,登時把一個敵人刺倒地上;另一個敵人見狀大驚,手執(zhí)銀槍,往外一格,韓志邦霍地回身,連人帶刀一轉,刀光閃爍,斜掠過去,刀鋒貼著槍桿向上便削。那人急急松手,銀槍掉落地上,韓志邦欺身急進,左手一抬,一把抓著敵人手腕,用力一拗,那人痛得大叫起來,服服帖帖地給韓志邦像牽羊一樣牽著。

韓志邦今日連敗六個禁衛(wèi)軍軍官,所用的刀法掌法,全是從石壁上的畫像學來的,每一招使出,都有奇效,真是又驚又喜。這時心中快活之極,執(zhí)著那個軍官道:“你們平時欺侮老百姓也欺侮得夠了,今兒可要你受一點苦?!庇昧σ慌?,那人大聲叫道:“好漢饒命!”韓志邦笑道:“你要饒命也不難,你得告訴我們,你們來這里做什么?”軍官道:“我們奉命分途查探凌未風的蹤跡?!表n志邦大笑道:“你們連我也打不過,還敢去追凌未風?”那軍官諂媚陪笑道:“你老爺子的武功比凌未風還強!”韓志邦罵道:“誰要你亂送高帽!”他口中怒罵,心中卻有著一種莫名其妙的快意,心道:“你們也識得我了!”當下用力一推,喝道:“既然你說了實話,就饒了你吧!”那軍官急急抱頭鼠竄,連望都不敢回望。

三個喇嘛齊來道謝,尤其那個原先識得的喇嘛,更是一把將他抱著,吻他的額。韓志邦不慣這個禮節(jié),忸怩笑道:“算了算了,你們是來找‘舍利子’的嗎?”那熟悉的喇嘛,名叫宗達完真,告訴他道:他們那天失掉了舍利子后,未曾回轉西藏,已接連碰到來迎接圣物的僧侶,他們天天出來查探張?zhí)烀傻嫩欅E。雖然料想張?zhí)烀煽赡芤堰h走高飛,但他們還是未死心。尤其那未見過舍利子的喇嘛,更是經常要他陪著,在云崗石窟附近徘徊。不料就碰到這批軍官。

韓志邦聽后,大聲笑道:“你們尋訪圣物也真誠心,你們看看這個!”說著從懷中掏出檀香盒子來,打開給他們一看,宗達完真喜極狂呼:“這是舍利子!”撲的就跪在地上叩頭,其他兩個喇嘛先是一怔,跟著明白過來,也急急叩頭禮贊。

韓志邦給他們這么一鬧,不知所措,忽然間,那三個喇嘛齊齊站了起來,各自從懷里取出一條絲巾,雙手捧著,遞到韓志邦面前,韓志邦知道這是喇嘛最尊重的禮節(jié),名叫“獻哈達”。急急說道:“這怎么敢當,這怎么敢當!”宗達完真代表喇嘛說道:“從此你便是我們喇嘛的大恩人,我們盼望你能夠隨我們到西藏。”韓志邦先是謙讓,繼著想了一想,含笑點頭答應。這一去也,要直到幾年后他才能再與凌未風劉郁芳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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